活 着

    什么是危险地生活?

 

    危险地生活才是真正地活着,如果你没有冒险地活着,你就没有活着。生命之花只在危险中绽放,生命从不在安全中开花,它只在危险中绽放。如果你开始变得安全,你就变成了一潭死水,你的能量不再流动,你害怕了,因为一个人从不知道如何进入未知之中。而且为什么要冒险?已知的更安全。你痴迷于那更加熟悉的,你受够了它,你厌倦了它,你在其中感到痛苦,但它似乎仍是熟悉和舒适的,至少它是已知的。未知在你里边引发出一丝颤抖,正是未知那个概念就让你开始感觉到不安全。

    世界上有两种类型的人,那些想要舒适生活的人——他们在寻找死亡,他们想要一个舒服的坟墓;和那些想要活着的人——他们选择去危险地生活,因为生命只会在冒险中繁荣昌盛。你爬过山吗?爬得越高,你感觉越清新,感觉越年轻。跌下山的风险越大,旁边的悬崖越深,你越是活生生的……在生死之间,当你命悬一线,那时没有无聊,没有过去的尘埃,没有对未来的欲望,当下像火焰般锋锐,足够了,你活在当下。或是冲浪……或是滑雪……或是滑翔,无论哪里有失去生命的风险,就有巨大的快乐。因为失去生命的风险会让你非常活生生,因此人们会被危险的运动所吸引。人们会去登山,有人问希拉里:“你为什么要攀登珠穆朗玛峰?为了什么?”希拉里说:“因为它在那里,一直是个挑战。”那是有风险的,此前很多人死了,有大约六、七十年的时间,许多登山队一直在前往攀登,几乎注定会死,但仍然有人去。是什么在吸引?到达更高的地方,远离固定的、一成不变的日常生活,你再次变野了,你再一次变成了动物世界的一部分,你再一次像只老虎、狮子,或是一条河般活着。你又像只鸟儿一样翱翔在天空,越飞越远。每一刻,安全、银行账户、妻子、丈夫、家庭、社会、教堂、体面……都在逐渐消失,越来越遥远,你成了独自一人。这就是为什么人们对运动如此感兴趣的原因,但那也不是真正的危险,因为你能够变得非常、非常技艺娴熟。你可以学习,你可以专门训练,那是一种精心计算的风险,如果你允许我这样说。精心计算,你可以为登山做训练,可以防范所有的风险。或者是赛车,竞速赛车,你可以到一百码的速度,那是危险的,令人兴奋。但你可以对此技艺精湛,对外行来说那是危险,但对你不是,而且就算有危险,也微不足道。这些危险只是物理层面上的风险,只牵涉到身体。当我对你说要危险地生活,我的意思不仅是身体层面上的冒险,而且还包括心理层面的冒险,以及最终精神层面的冒险。宗教是精神的冒险,它会到达如此的高度,那里也许无路可退。那是佛教术语阿那含的意义——一个不会再回来的人——它是去向一个有去无回的高度,一个人只是消失了,不再回来。

    当我说危险地生活,我的意思是不要去过普通的体面的生活——你是镇上的镇长,合作社的成员——这不是生命。或者你是个首相,或者你有个好的职业,收入可观,银行存款不断增加,一切进展顺利。当一切进展顺利时,只要看看——你正在死去,而什么也没有发生。人们也许会尊敬你,你死的时候有长长的送葬队伍跟着你,很好,仅此而已。然后在报纸上你的照片会被刊登,会有社论,然后人们就会忘了你。而你活了一生就只是为了这些东西。观察,一个人可以为了普通的、无聊的东西错失他的一生,成为精神性的意思是去了解说这些小东西不应该被给予太多的重要性。我没有说它们是没有意义的,我说的是它们有意义,但是不像你所认为的那样有意义。钱是需要的,它是一种必需品,但钱不是目标,而且也不能是目标。房子是需要的,它确实是必需品,我不是个苦行僧,我不想你毁掉你的房子逃到喜马拉雅山上去。房子是需要的,但房子是为你建盖的,不要误解了。就我看到的情况,整件事情本末倒置了,他们似乎是为了房子而存在的,他们不断为房子工作,就好像他们为了银行存款而活一样——他们不停攒钱,然后死掉。他们从未活过,他们从未有过片刻悸动着、流淌着的生命,他们只是被囚禁在安全、熟悉和面子中。如果你觉得无聊,那很自然。人们来到我面前,他们说他们感到非常无聊,他们受够了,被困住了。怎么办?他们认为只是借助于复诵咒语他们就会再次变得有活力,没有那么简单,他们必需改变他们的整个生活模式。爱,但不要认为明天那个女人还会对你是一样的,不要期待。不要把女人降低为妻子,那你就是在危险地生活。不要把男人降低为丈夫,因为丈夫是一种丑陋的东西,让你的男人就是你的男人,你的女人是你的女人,而不要让你的未来可以预见。要无所期待,而且为一切做好准备,那就是我说危险地生活时的意思。我们是怎么做的?我们和一个女人陷入爱中,然后马上就准备去法院,或者是结婚登记处,或是去教堂结婚。我没有说不要结婚,那是惯例,很好,满足了社会。但在你的头脑深处不要占有那个女人,永远不要有任何时刻说“你属于我”。因为一个人怎么能够属于你?当你开始占有那个女人时,她也会开始占有你,那你们两个就不再处于爱中,你们只是在碾压和杀死彼此,使彼此瘫痪。爱,但不要让你们的爱贬低为婚姻;工作,工作是需要的,但不要让工作成为你唯一的生活。玩乐才应该是你的生活,你生命的核心,工作应该是达成玩乐的手段。在办公室里工作,在工厂工作和在商店里工作,但只是为了有时间、有机会去玩。不要让你的生活被降低成为只是日常工作,因为生命的目的就是玩乐。

    玩乐的意思是就为了做某件事而做那件事,你来到我这里——甚至是静心,你把静心也当成了工作。你认为必需去做某些事以便成神,那是胡说八道。静心不能以那样的方式来做,你必需玩耍,你必需把它作为乐趣,不应该对它太严肃,你必需享受它。当你享受它,它就进展了。当你把它作为工作、作为责任来做——因为你不得不做,你必需达成莫克夏、涅槃、解脱——那么你就再次把你愚蠢的分类方式带入到了玩乐的世界。静心是玩乐,它是个游戏,你因为享受静心而静心。如果你更多地因为享受而做一些事,你就会更有活力。当然,你的生活会总是在危险中,但那就是生活本应该是的样子。风险是它的一部分,其实它较好的部分正是冒险,最好的部分正是冒险,最美的部分正是冒险。每一刻都有风险,你也许没有意识到,你吸气,你呼气,就有风险,甚至是呼气,谁知道呼吸还会不会再次出现?那不确定,没有保证。但有些人连他们的宗教都是安全的,就算他们谈论上帝,也只是把他作为至高的安全来谈论的。即使他们思考上帝,也只是出于恐惧而思考的;即使他们祈祷和冥想,也只是为了被记录在善行录上——上帝的善行录上。“如果有上帝,他会知道我是一个常去教堂的人,一个经常祈祷的人,我可以断言。”甚至他们的祈祷也只是一个手段。危险地生活的意思是去过一种就好像这一刻就是最后一刻的生活。每一刻都有其内在的价值,你并不害怕,你知道有死亡,而你也接受死亡在那里的事实。你并不逃避死亡,相反,你直面死亡,你享受那些直面死亡的时刻——身体上的、心理上的、精神上的。享受那些你直接和死亡接触的时刻,在那里死亡几乎变成了一种现实,那就是我所说的危险地生活的意思。

    爱带你和死亡面对面,静心带你和死亡面对面。靠近一个师父就是靠近你自己的死亡,面对某个已经消失了的人就是进入深渊,你会消失其中,而你会成为一个阿那含。那些勇敢的人,他们义无反顾。他们寻找所有冒险的机会,他们的生活哲学不是关于保险公司的,他们的生活哲学是关于登山、滑翔和冲浪的。他们不仅在外在的海洋冲浪,他们也在内在的海洋冲浪;他们不仅攀登外在的阿尔卑斯和喜马拉雅,他们也探索内在的高峰。记住一件事——永远不要忘记冒险的艺术,永远、永远。总是要保持冒险的能力,无论何时你发现了冒险的机会,永远不要错过。你永远不会是失败者,冒险是真正活着的唯一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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